杂剧·崔莺莺待月西厢记·张君瑞庆团园(第五本)诗意赏析

楔子自暮秋与小姐相别,倏经半载之际。 托赖祖宗之荫,一举及第,得了头名状元。 如今在客馆听候圣旨御笔除授,惟恐小姐挂念,且修一封书,琴童家去,达知夫人,便知小生得中,以安其心。 琴童过来,你将文房四宝来,我写就家书一封,与我星夜到河中府去。 见小姐时说:“官人怕娘子忧,特地先看小人将书来。 “即忙接了回书来者。 过日月好疾也呵!相见时红雨纷纷点绿苔,别离后黄叶萧萧凝暮霭。 今日见梅开,别离半载。 琴童,我嘱咐你的言语记着!则说道特地寄书来。 得了这书,星夜望河中府走一遭。 第一折自张生去京师,不觉半年,杳无音信。 这些时神思不快,妆镜懒抬,腰肢瘦损。 茜裙宽褪,好烦恼人也呵!虽离了我眼前,却在心上有;不甫能离了心上,又早眉头。 忘了时依然还又,恶思量无了无休。 大都来一寸眉峰,怎咋他许多颦皱。 新愁近来接着旧愁,厮混了难分新旧。 旧愁似太行山隐隐,新愁似天堑水悠悠。 姐姐往常针尖不倒,其实不曾闲了一个绣床,如今百般的闷倦。 往常也曾不快,将息便可,不似这一场清减得十分利害。 曾经消瘦,每遍犹闲,这番最陡。 姐姐心儿闷呵,那里散心耍咱。 何处忘忧?看时节独上妆楼,手卷珠帘上玉钩,空目断山明水秀;见苍烟迷树,衰草连天,野渡横舟。 红娘,我这衣裳这些时都不似我穿的。 姐姐正是“腰细不胜衣“。 裙染榴花,睡损胭脂皱;纽结丁香,掩过芙蓉扣;线脱珍珠,泪湿香罗袖;杨柳眉颦,“人比黄花瘦“。 奉相公言语,特将书来与小姐。 恰才前厅上见夫人,夫人好生欢喜,着人来见小姐,早至后堂。 谁在外面?你几时来?可知道“昨夜灯花报,今朝喜鹊噪。 “姐姐正烦恼哩,你自来?和哥哥来?哥哥得了官也,着我寄书来。 你则在这里等着,我对俺姐姐说了呵,你进来。 这小妮子怎么?姐姐,大喜大喜,咱姐夫得了官也。 这妮子见我闷呵,特故哄我。 琴童在门首,见了夫人了,使他进来见姐姐,姐夫有书。 惭愧,我也有盼着他的日头,唤他入来。 琴童。 你几时离京师?离京一月多也。 我来时哥哥去吃游街棍子去了,这禽兽不省得,状元唤做夸官,游街三日。 夫人说的便是,有书在此。 早是我只因他去减了风流,不争你寄得书来又与我添些儿症候。 说来的话儿不应口,无语低头,书在手,泪凝眸。 我这里开时和泪开,他那些修时和泪修。 多管阁着笔尖儿未写早泪先流,寄来的书泪点儿兀自有。 我将这新痕把旧痕湮透。 正是一重愁翻做两重愁。 “张珙百拜奉启芳卿可人妆次:自暮秋拜违,倏尔半载。 上赖祖宗之荫,下托贤妻之德,举中甲第。 即目于招贤馆寄迹,以伺圣旨御笔除授。 惟恐夫人与贤妻忧念,特令琴童奉书驰报,庶几免虑。 小生身虽遥而心常迩矣,恨不得鹣鹣比翼,邛邛并躯。 重功名而薄恩爱者,诚有浅见贪饕之罪。 他日面会,自当请谢不备。 后成一绝,以奉清照:玉京仙府探花郎,寄语蒲东窈窕娘,指日拜恩衣昼锦,定须休作倚门妆。 “当日向西厢月底潜,今日向琼林宴上搊。 谁承望跳东墙脚步儿占了鳌头,怎想道惜花心养成折桂手,脂粉丛里包藏着锦绣!从今后晚妆楼改做了至公楼。 你吃饭不曾?上告夫人知道,早晨至今,空立厅前。 那有饭吃。 红娘,你快取饭与他吃。 感蒙赏赐,我每就此吃饭,夫人写书。 哥哥着小人索了夫人回书,至紧,至紧!红娘,将笔砚来。 书却写了,无可表意,只有汗衫一领,裹肚一条,袜儿一双,瑶琴一张,玉簪一枚,斑管一枝。 琴童,你收拾得好者。 红娘取银十两来。 就与他役缠。 姐夫得了官,岂无这几从东西,寄与他有甚么缘故?你不知道。 这汗衫儿呀,他若是和衣卧,便是和我一处宿;但贴着他皮肉,不信不想我温柔。 这裹牡要怎么?常则不要离了前后,守着他左右。 紧紧的系在心头。 这袜儿如何?拘管他胡行乱走。 这琴他那里自有,又将去怎么?当日五言诗紧趁逐,后来因七弦琴成配偶。 他怎旨冷落了诗中意,我则怕生疏了弦上。 玉簪呵有甚主意?我须有个缘由,他如今功名成就,又怕他撇人在脑背后。 斑管要怎的?湘江两岸秋,当日娥皇因虞舜愁,今日莺莺为君瑞忧。 这九嶷山下竹,共香罗衫袖口--都一般啼痕湮透。 似这等泪斑斑宛然依旧,万古情缘一样愁。 涕泪交流,怨慕难收,对学士叮咛说缘由,是必休忘旧!琴童,这东西收拾好者。 理会得。 你逐宵野店上宿,休将包袱做枕头,怕油脂腻展污了恐难酬。 倘或水侵雨湿休便扭,我则怕干时节熨不开褶皱。 一桩桩一件件细收留。 书封雁足此时修,情系人心早晚休?长安望来天际头,倚遍西楼,“人不见,水空流。 “小人拜辞,即便去也。 琴童,你见官人对他说。 说甚么?他那里为我愁,我这里因他瘦。 临行时啜赚人的巧舌头,指归期约定九月九,不觉的过了小春时候。 到如今“悔教夫婿觅封侯“。 得了回书,星夜回俺哥哥话去。 第二折“画虎未成君莫笑,安排牙爪始惊人。 “本是举过便除,奉圣旨着翰林院编修国史。 他每那知我的心,甚么文章做得成。 使琴童递佳音,不见回来。 这几日睡卧不宁,饮食少进,给假在驿亭中将息。 早问太医院着人来看视,下药去了。 我这病卢扁也医不得。 自离了小姐,无一日心闲也呵!从到京师,思量心旦夕如是,向心头横躺着俺那莺儿。 请医师,看诊罢,一星星说是。 本意待推辞,则被他察虚实不须看视。 他道是医杂症有方术,治相思无药饵。 莺莺呵,你若是知我害相思,我甘心儿死、死。 四海无家,一身客寄,半年将至。 我则道哥哥除了,原来在驿亭中抱病,须索回书去咱。 你回来了也。 疑怪这噪花枝灵鹊儿,垂帘幕喜蛛儿,正应着短檠上夜来灯爆时。 若不是断肠词,决定是断肠诗。 小夫人有书至此。 写时管情泪如丝,既不呵,怎生泪点儿封皮上渍。 “薄命妾崔氏拜覆,敬奉才郎君瑞文几:自音容去后,不觉许时,仰敬之心,未尝少怠。 纵云日近长安远,何故鳞鸿之杳矣。 莫因花柳之心,弃妾恩情之意?正念问,琴童至,得见翰墨,始知中科,使妾喜之如狂。 郎之才望,亦不辱相国之家谱也。 今因琴童回,无以奉贡,聊布瑶琴一张,玉簪一枝,斑管一枚,裹肚一条,汗衫一领,袜儿一双,权表妾之真诚。 匆匆草字欠恭,伏乞情恕不备。 谨依来韵,遂继一绝云:阑干倚遍盼才郎,莫恋宸京黄四娘;病里得书知中甲,窗前鉴镜试新妆“。 那风风流流的姐姐,似这等女子,张珙死也死得着了。 这的堪为字史,当为款识。 有柳骨颜筋,张旭张颠,羲之献之。 此一时,彼一时,佳人才思,俺莺莺世间无二。 俺做经咒般持,符篆般使。 高似金章,重似金帛,贵似金资。 这上面若签个押字,使个令史,差个勾使,则是一张忙不及印赴期的咨示。 休道文章,只看他这针指,人间少有。 怎不教张生爱尔,堪针工出色,女教为师。 几千般用意针针是,可索寻思。 长共短又没个样子,窄和宽想像著腰肢,好共歹无人试。 想当初做时,用煞那小心儿。 小姐寄来这几件东西,都有缘故,一件件我都猜着了。 这琴,他教我闭门学禁指,留意谱声诗,调养圣贤心,洗荡巢由耳。 这玉簪,纤长如竹笋,细白似葱枝;温润有清香,莹洁无瑕玼。 这斑管,霜枝曾栖凤凰,泪点渍胭脂。 当时舜帝恸娥皇,今日淑女思君子。 这裹肚,手中一叶绵,灯下几回丝;表出腹中愁,果称心间事。 这鞋袜儿,针脚儿细似虮子,绢帛儿腻似鹅脂。 既知礼不胡行,愿足下当如此。 琴童,你临行小夫人对你说甚么?着哥哥休别继良姻。 小姐,你尚然不知我的心哩。 冷清清客店儿,风淅淅雨丝。 雨儿零,风儿细,梦回时,多少伤,心事。 四肢不能动止,急切里盼不到蒲东寺。 小夫人须是你见时,别有其闲传示?我是个浪子官人,风流学士,怎肯去带残花折旧枝。 自从到此,甚的是闲街市。 少甚宰相人家,招婿的娇姿。 其间或有个人儿似尔,那里取那温柔,这般才思?想莺莺意儿,怎不教人梦想眠思?琴童来,将这衣裳东西收拾好者。 则在书房中倾倒个藤箱子,向箱子里面铺几张纸。 放时节须索用心思,休教藤刺儿抓住绵丝。 高抬在衣架上怕吹了颜色,乱裹在包袱中恐剉了褶儿。 当如此,切须爱护,勿得因而。 恰新婚,才燕尔,为功名来到此,长安忆念蒲东寺。 昨宵个春风桃李花开夜,今日个秋雨梧桐叶落时。 愁如是,身遥心迩,坐想行思。 这天高地厚情,直到海枯石烂时,此时作念何时止?直到灯灰眼下才无泪,蚕老心中罢却丝。 我不比游荡轻薄子,轻夫妇的琴瑟,拆恋凤的雄雌。 不闻黄犬音,难传红叶诗,驿长不遇梅花使。 孤身去国三千里,一日归心十二时。 凭栏视,听江声浩荡,看山色参差。 忧则忧我在病中,喜则喜你来到此,投至得引人魂卓氏音书至,险将这害鬼病的相如盼望死, 第三折自家姓郑名恒,字伯常。 先人拜礼部尚书,不幸早丧。 后数年,又丧母。 先人在时曾定下俺姑娘的女孩儿莺莺为妻;不想姑夫亡化,莺莺孝服未满。 不曾成亲。 俺姑娘将着这灵榇,引着莺莺,回博陵下葬,为因路阻。 不能得去。 数月前写书来唤我同扶柩去;因家中无人,来得迟了。 我离京师。 来到河中府,打听得孙飞虎欲掳莺莺为妻,得一个张君瑞退了贼兵,俺姑娘许了他。 我如今到这里,没这个消息,便好去见他。 既有这个消息,我便撞将去呵,没意思。 这一件事都在红娘身上,我着人去唤他。 则说“哥哥从京师来,不敢来见姑娘,着红娘来下处来,有话去对姑娘行说去“。 去的人好一会了,不见来。 见姑娘和他有话说。 郑恒哥哥在下处,不来见夫人,却唤我说话。 夫人着我来,看他说甚么。 哥哥万福!夫人道哥哥来到呵,怎么不来家里来?我有甚颜色见姑娘?我唤你来的缘故是怎生?当日姑夫在时,曾许下这门亲事;我今番到这里,姑夫孝已满了,特地央及你去夫人行说知,拣一个吉日,了这件事,好和小姐一答里下葬去。 不争不成合,一答里路上难厮见。 若说得肯,我重重的相谢你。 这一节话再也休题,莺莺已与了别人了也。 道不得“一马不跨双鞍“,可怎生父在时曾许了我,父丧之后,母倒悔亲?这个道理那里有!却非如此说。 当日孙飞虎将半万贼兵来时,哥哥你在那里?若不是那生呵,那里得俺一家儿来?今日太平无事,却来争亲;倘被贼人掳去呵,哥哥如何去争?与了一个富家,也不枉了,却与了这个穷酸饿醋。 偏我不如他?我仁者能仁、身里出身的根脚,又是亲上做亲,况兼他父命。 他倒不如你,噤声:卖弄你仁者能仁,倚仗你身世出身;至如你官上加宫,也不合亲上做求。 又不曾执羔雁邀媒,献币帛问肯。 恰洗了尘,便待要过门;枉腌了他金屋银屏,枉污了他锦衾绣裀。 枉蠢了他梳云掠月。 枉羞了他惜玉怜香,枉村了他殢雨尤云,当日三才始判,两仪初分;乾坤:清者为乾,浊者为坤,人在中间相混。 君瑞是君子清贤,郑恒是小人浊民。 贼来怎地他一个人退得?都是胡说!我对与你说。 看河桥飞虎将军,叛蒲东掳掠人民,半万贼屯合寺门,手横着霜刃,高叫道要莺莺做压寨夫人。 半万贼,他一个人济甚么事?贼围之甚迫,夫人慌了,和长老商议,拍手高叫:“两廊不问僧俗,如退得贼兵的,便将莺莺与他为妻;“忽有游客张生,应声而前曰:“我有退兵之筵,何不问我?“夫人大喜,就问:“其计何在?“生云;“我有一故人白马将军,现统十万之众,镇守蒲关。 我修书一封,着人寄去,必来救我。 “不想书至兵来,其困即解。 洛阳才子善属文,火急修书信。 白马将军到时分,灭了烟尘。 夫人小姐都心顺,则为他“威而不猛“,“言而有信“,因此上“不敢慢于人“。 我自来未尝闻其名,知他会也不会。 你这个小妮子,卖弄他偌多!便又骂我。 他凭着讲性理齐论鲁论,作词赋韩文柳文,他识道理为人敬人,掩家里有信行知恩报恩。 你值一分,他值百十分,萤火焉能比月轮?高低远近都休论,我拆白道字辨与你个清浑。 这小妮子首得甚么拆白道字,你拆与我听。 君瑞是个“肖“字这壁着个“立人“,你是个“木寸““马户““尸巾“。 木寸、马户、尸巾--你道我是个“村驴尸“。 我祖代是相国之门,到不如你个白衣、饿夫、穷士!做官的则是做官。 他凭师友君子务本,你倚父兄仗势欺人。 齑盐日月不嫌贫,治百姓新传、传闻。 这厮乔议论,有向顺。 你道是官人则合做官人,信口喷,不本分。 你道穷民到老是穷民,却不道“将相出寒门“。 这桩事都是那长老秃驴弟子孩儿,我明日慢慢的和他说话。 【麻郎儿)他出家儿慈悲为本,方便为门。 横死眼不识好人,招祸口不知分寸。 这是姑夫的遗留,我拣日牵羊担酒上门去。 看姑娘怎么发落我。 讪筋,发村,使狠,甚的是软款温存。 硬打捱强为眷姻,不睹事强谐秦晋。 姑娘若不肯,着二三十个伴当,抬上轿子,到下处脱了衣裳,赶将来还你一个婆娘。 你须是郑相国嫡亲的舍人。 须不是孙飞虎家生的莽军。 乔嘴脸、腌躯老、死身分,少不得有家难奔。 兀的那小妮子,眼见得受了招安了也。 我也不对你说,明日我要娶,我要娶。 不嫁你,不嫁你。 佳人有意郎君俊,我待不喝采其实怎忍。 你喝一声我听。 你这般颓嘴脸,则好偷韩寿下风头香,傅何郎左壁厢粉。 这妮子拟定都和那酸丁演撒,我明日自上门去。 见俺姑娘,则做不知。 我则道张生赘在卫尚书家,做了女婿。 俺姑娘最听是非,他自小又爱我,必有话说。 休说别个,则这一套衣服也冲动他。 自小京师同住,惯会寻章摘句,姑夫许我成亲,谁敢将言相拒。 我若放起刁来,且看莺莺那去?且将压善欺良意,权作尤去殢雨心。 夜来郑恒至,不来见我,唤红娘去问亲事。 据我的心则是与孩儿是;况兼相国在时已许下了,我便是违了先夫的言语。 做我一个主家的不着,这厮每做下来。 拟定则与郑恒,他有言语,怪他不得也。 料持下酒者,今日他敢来见我也。 来到也,不索报复,自入去见夫人。 孩儿既来到这里,怎么不来见我?小孩儿有甚嘴脸来见姑娘!莺莺为孙飞虎一节,等你不来,无可解危,许张生也。 那个张生?敢便是状元。 我在京师看榜来,年纪有二十四五岁,洛阳张珙,夸官游街三日。 第二日头答正来到卫尚书家门首,尚书的小姐十八也,结着彩楼,在那御街上,则一球正打着他。 我也骑着马看,险些打着我。 他家粗使梅香十余人,把那张生横拖倒拽入去。 他口叫道:“我自有妻,我是崔相国家女婿。 “那尚书有权势气象,那里听,则管拖将入去了。 这个却才便是他本分,出于无奈。 尚书说道:“我女奉圣旨结彩楼,你着崔小姐做次妻。 他是先奸后娶的,不应娶他。 “闹动京师,因此认得他。 我道这秀才不中抬举,今日果然负了俺家。 俺相国之家,世无与人做次妻之理。 既然张生奉圣旨娶了妻,孩儿,你拣个吉日良辰,依着姑夫的言语,依旧入来做女婿者。 倘或张生有言语,怎生?放着我哩,明日拣个吉日良辰,你便过门来。 中了我的计策了,准备筵席、茶、礼、花红,克日过门者。 老僧昨日买登科记看来,张生头名状元,授着河中府尹。 谁想夫人没主张,又许了郑恒亲事。 老夫人不肯去接,我将着肴馔直至十里长亭接官走一遭。 奉圣旨,着小官主兵蒲关,提调河中府事,上马管军,下马管民。 谁想君瑞兄弟一举及第,正授河中府尹,不曾接得。 眼见得在老夫人宅里下,拟定乘此机会成亲。 小官牵羊担酒直至老夫人宅上,一来庆贺状元,二来就主亲,与兄弟成此大事。 左右那里?将马来,到河中府走一遭。 第四折谁想张生上负了俺家。 去上尚书家敏女婿去。 今日不负老相公遗言,还招郑恒为婿。 今日好个日子,过门者,准备下筵席,郑恒敢待来也。 小官奉圣旨,正授河中府尹;今日衣锦还乡,小姐的金冠霞帔都将着,若见呵。 双手索送过去。 谁想有今日也呵!文章旧冠乾坤内,姓字新闻日月边。 玉鞭骄马出皇都,畅风流玉堂人物。 今朝三品职,昨日一寒儒。 御笔亲除,将名姓翰林注。 张珙如愚,酬志了三尺龙泉万卷书;莺莺有福。 稳请了五花官诰七香七。 身荣难忘借僧居,愁来犹记题诗处。 从应举,梦魂儿不离了蒲东路。 接了马者新状元河中府尹婿张珙参见。 休拜,休拜,你是女圣旨的女婿,我怎消受得你拜?我躬身问起居,夫人这慈色为谁怒?我则见丫环使数邢厮觑,莫不我身边有甚事故?小生去时,人人亲自饯行,喜不自胜。 今日中选得百,夫人反行不悦,何也?你如今那里想着俺家?道不得个“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我一个女孩儿,虽然妆残貌陋,他父为前朝相国。 若非贼来,足下甚气力到得俺家?今日一旦置之度外,却于卫尚书家作婿,岂有是理?夫人听谁说?若有此事,天不盖,地不载,害老大小疗疮!若说着丝鞭仕女图,端的是塞满章台路。 小生呵此间怀旧恩,怎肯别处寻亲去?岂不闻“君子断具初“,我怎肯忘得有恩处?那一个贼畜生行嫉妒,走将来老夫人行厮间阻?不能够娇姝。 早共晚施心数;说来的无徒,迟和疾上木驴。 是郑恒说来,绣球儿打着马了,做女婿也。 你不信呵,唤红娘来问。 我巴不得见他,原夫得宫回来。 惭愧,这是非对着也。 红娘,小姐好么?为你别做了女婿,俺小姐依旧嫁了郑恒也。 有这般跷蹊的辜!那里有粪堆上长出连忮树,淤泥中生出比目鱼?不明白展污了姻缘簿?莺莺呵,你嫁个油虵猢狲的丈夫;红娘呵,你伏侍个烟熏猫儿的姐夫;张生呵,你撞着个水浸老鼠的姨夫。 这厮坏了风俗,伤了时务。 妾前来拜复,省可里心头怒!间别来安乐否?你那新夫人何处居?比俺姐姐是何如?和你也葫芦提了也。 小生为小姐受过的苦,诸人不知,瞒不得你。 不甫能成亲,焉有是理?小生若求了媳妇,则目下便身殂。 怎肯忘得待月回廊,难撇下吹箫伴侣。 受了些活地狱,下了些死工失。 不甫能得做妻夫,现将着夫人诰敕,县君名称,怎生待欢天喜地,两只手儿分付与。 你刬地到把人赃诬。 我道张生不是这般人,则唤小姐出来自问他。 姐姐快来问张生,我不信他直恁般薄情。 我见他呵,怒气冲天,实有缘故。 小姐间别无恙?先生万福姐姐有的言语,和他说破。 待说甚么的是!不见时准备着千言万语,得相逢都变做短叹长吁。 他急攘攘却才来,我羞答答怎生觑。 将腹中愁恰待申诉,及至相逢一句也无。 只道个“先生万福“。 张生,俺家何负足下?足下见弃妾身,去卫尚书家为婿,此理安在?谁说来?郑恒在夫人行说来。 小姐如何听这厮?张珙之心,惟天可表!从离了蒲东路,来到京兆府,见个佳人世不留回顾。 硬揣个卫尚书家女孩儿为了眷属,曾见他影儿的也教灭门绝户。 这一桩事都在红娘身土,我则将言语傍着他,看他说甚么。 红娘,我问人来,说道你与小姐将简帖儿去唤郑恒来。 痴人,我不合与你作成,你便看得我一般了。 君瑞先生,不索踌躇。 何须忧虑。 那厮本意糊涂;俺家世清白,祖宗贤良,相国名誉。 我怎肯他跟前寄简传书?那吃敲才怕不口里嚼蛆,那厮待数黑论黄,恶紫夺朱。 俺姐姐更做道软弱囊揣,怎嫁那不值钱人样鰕朐。 你个东君索与莺莺做主,怎肯将嫩枝柯折与樵夫。 那厮本意嚣虚,将足下亏图,有口难言,气夯破胸脯。 张生,你若端的不曾做女婿呵,我去夫人跟前一力保你。 等那厮来,你和他两个对证。 张生并不曾人家做女婿,都是郑恒谎,等他两个对证。 既然他不曾呵,郑恒那厮来对证了呵,再做说话。 谁想张生一举成名,得了河中府尹,老僧一径到夫人那里庆贺。 这门亲事,几时成就?当初也有老僧来,老夫人没主张,便待要与郑恒。 若与了他,今日张生来却怎生?夫人,今日却知老僧说的是,张生决不是那一等没行止的秀才。 他如何敢忘了夫人,况兼杜将军是证见,如何悔得他这亲事?张生,此一事必得杜将军来方可。 他曾笑孙庞真下愚,论贾马非英物;正授着征西元帅府,兼领着陕右河中路。 是咱前者护身符,今日有权术。 来时节定把先生助,决将贼子诛。 他不识亲疏,嗓赚良人妇;你不辨贤愚,无毒不丈夫。 着小姐去卧房里去者。 下官离了蒲关,到普救寺。 第一来庆贺兄弟咱,第二来就与兄弟成就了这亲事。 小弟托兄长虎威,得中一举。 今者回来,本待做亲,有夫人的侄儿郑恒,来夫人行说道你兄弟在卫尚书家作赘了。 夫人怒欲悔亲,依旧要将莺莺与郑恒,焉有此理?道不得个“烈女不更二夫“。 此事夫人差矣。 君瑞也是礼部尚书之子,况兼又得一举。 夫人世不招白衣秀士,今日反欲罢亲,莫非理上不顺?当初夫主在时,普许下这厮,下想遇此一难,亏张生请将军来杀退贼众。 老身不负前言,欲招他为婿;不想郑恒说道,他在卫尚书家做了女婿也,因此上我怒他,依旧许了郑恒。 他是贼心,可知道徘谤他。 老夫人如何便信得他?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则等做女婿。 今日好日头,牵羊担酒过门走一遭。 郑恒,你来怎么?苦也!闻知状元回,特来贺喜。 你这厮怎么要诳骗良人的妻子,行不仁之事,我跟前有甚么话说?我奏闻朝廷,诛此贼子。 你硬撞入桃源路,不言个谁是主,被东君把你个蜜蜂儿拦住。 不信呵去那绿杨影里听杜宇,一声声道“不如归去“。 那厮若不去呵,祗侯拿下。 不必拿,小人自退亲事与张生罢。 相公息怒,赶出去便罢。 罢罢!要这性命怎么,不如触树身死。 妻子空争不到头,风流自古恋风流;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 俺不曾逼死他,我是他亲姑娘,他又无父母,我做主葬了者。 着唤莺莺出来,今日做个庆喜的茶饭,着他两口儿成合者。 门迎着驷马车,户列着八椒图,娶了个四德三从宰相女,平生愿足,托赖着众亲故。 若不是大恩人拔刀相助,怎能够好夫妻似水如鱼。 得意也当时题柱,正酬了今生夫妇。 自古、相女、配夫,新状元花生满路。 四海无虞,皆称臣庶;诸国宋朝,万岁山呼;行迈羲轩,德过舜禹;圣策神机,仁文义武。 朝中宰相贤,天下庶民富,万里河清,五谷成熟;户户安居,处处乐土;凤凰来仪,麒麟屡出。 谢当今盛明唐圣主,敕赐为夫妇。 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愿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 则因月底联诗句,成就了怨女旷夫。 显得有志的状元能,无情的郑恒苦。 题目小琴童传捷报崔莺莺寄汗衫正名郑伯常千舍命张君瑞庆团风召总目张君瑞巧做东床婿法本师住持南赡地老夫人开宴北堂春崔莺莺待月西厢记
往事不堪回首,何必又重提。 前程似锦,还需努力奋斗。 这首诗意味着我们不能沉迷于过去的失败或痛苦经历中,而应该向前看,专注于未来的希望和前程。尽管我们可能会在之前跌倒,但只要继续努力,我们就可以达到成功和幸福的新高度。因此,我们应该将注意力集中在未来的美好前景上,而不是过去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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