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剧·都孔目风雨还牢末诗意赏析

楔子自幼郓城为小吏,因杀娼人遭迭配。 宋江表字本公明,绰号顺天呼保义。 我乃宋江是也,山东郓城县人。 幼年为把笔司吏,因带酒杀了娼妓阎婆惜,迭配江州牢城。 路打梁山泊经过,有我结义哥哥晁盖,知我平日度量宽洪,但有不得已的英雄好汉,见了我时,便助他些钱物,因此天下人都叫我做及时雨宋公明。 晁盖哥哥并众头领让我坐第二把交椅,哥哥三打祝家庄身亡之后,众兄弟让我为头领。 今东平府有二人,乃是刘唐、史进,这两个都一身好本事。 他二人有心待要上梁山泊来,争奈不曾差人招安去。 我今差山儿李逵下山去,请刘唐、史进走一遭。 小偻罗,说与山儿李逵,着他小心在意,疾去早来。 嘱咐他两次三番,休违限便索回还。 招安了刘唐史进,一齐的同上梁山。 做官都说要清名,偏我要钱不要清。 纵有清名没钱使,依旧连官做不成。 小官姓尹名亨,字伯通。 幼年进士及第,累蒙擢用,今升东平府府尹之职。 今日升厅,坐起早衙。 张千说与六房吏典,有该佥押的文案,将来小官发落。 小生东平府人氏,姓李名荣祖。 幼年颇看诗书,今在东平府做着个把笔六案都孔目。 这个兄弟是史进,在这衙门中为五衙都首领。 今日相公坐起早衙,有合禀的事务。 须索见相公走一遭去。 李孔目,有该佥押的文案将来佥押。 这一宗文卷,是李得打死人命事,看来是个过误杀伤,不该抵命,则等大人发落。 将那李得拿上来。 史进,与我拿上厅来。 理会得。 某李得是也。 这里也无人,某乃梁山泊好汉山儿李逵,更改了名字,叫做李得。 不想打街市经过,见一个年纪小的,打那年纪老的,我心中不平,将那年纪小的扌班过来只一拳,谁想拳头上没眼,把他打死了。 被巡捕官军将我拿住,解在东平府来。 今日大人要结断,怎生是好!李得,你来了也。 孔目哥哥,怎生可怜见!李得,你本是致伤人命。 我心里见你英雄好汉,我好歹要救你。 如今相公问你呵,你只说误伤人命,不该死罪,我就好翻案了。 兀那李得,你依着孔目的言语,要救你性命哩。 若是救了小人的性命,我今生今世报答不得你,我转生来世,做驴做马报答孔目哥哥。 这个便是李得?这个便是。 兀那李得,你怎生打死人来,说你那根因。 大人可怜见!小人见长街市上一个年纪小的打那年纪老的,小人路见不平,扌班过那小的来 ,则一拳打死了。 那年纪小的素无仇隙,误伤其命,望大人可怜超生。 这正是误伤人命。 免他一死,杖脊八十,迭配沙门岛去。 去了他那枷,杖断八十者。 六十、七十、八十。 便差个快走的解子,解赴沙门岛去。 理会的。 我出的这门来,多亏了孔目哥哥救我性命!哥,我问你,那个孔目姓甚么?那里居住?他是李荣祖,在这大街街东里居住。 小人知道了,哎,李逵也,你好莽也!若不是孔目救了我这性命呵,可怎生了的?我如今先到李孔目门首等候着,此恩必当重报。 正是虎着重箭难展爪,鱼经铁网怎翻身。 运去遭逢无义汉,时来报答有恩人。 再有甚么文案,将来我看。 这一宗文卷,是衙门中五衙都首领刘唐,误了一个月假限。 张千,与我拿过刘唐来者。 刘唐那里?自家刘唐的便是。 误了一月限期,大人呼唤,须索见去咱。 刘唐,你见大人去。 哥哥,怎生方便刘唐咱?大人怪你,一时间分说不过,你且见去。 刘唐,你怎生误了一个月限期?小人则误了二十日假限。 他有假帖在此。 假帖上误了一个月限,这厮说谎。 大人,路途遥远,风雨阻隔,因此上误了假限,大人可怜见!李孔目,刘唐说风雨阻隔,路途遥远误限,这怎么说?小人不敢主张,任大人决断。 休说他误了假限,论说谎也该打四十。 张千,拿下去杖脊四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 抢出去!哎哟,打了我这一顿!大人有心要饶我,李孔目不肯说个方便。 你妒我为冤,我妒你为仇。 你便是厅上的孔目,我便是泥鞋窄袜走隶公人?李孔目,你常踏着吉地行哩。 有朝一日,文卷有些差错,大人见怪,拿下你来。 咱两个休轴头厮抹着!正是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李孔目,再有甚么文卷?此外另无文卷。 既无文卷,张千,牵马来,我回私宅去也。 史进兄弟,衙门中无甚事,今日是你嫂嫂生辰之日,我回家去与他递一杯寿酒去来。 每日衙中案事勤,无事街头饮数巡。 与妻子作生辰,更和着这几个弟兄识认,把一杯酒同乐太平春。 第一折小生李荣祖。 观为东平府都孔目。 嫡亲的五口儿家属:大嫂赵氏,二嫂萧娥,他原是个中人,我替他礼案上除了名字,弃贱从良,就嫁我做个次妻。 这孩儿叫做僧住,女儿叫做赛娘。 今日是大嫂生辰之日。 小的每,安排酒来,我与大嫂递一杯酒者。 大嫂,饮一杯寿酒,家私里外多亏了你。 孔目,官府上下多生受你。 孔目先饮。 大嫂请。 二嫂也饮一杯。 一般都是夫妻,如何也饮一杯!孔目,我今日不耐烦,吃酒也不吃罢。 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自家是宋江手下第十三个头领山儿李逵便是。 奉宋江哥哥的将令,差我下山请刘唐、史进同上梁山泊去。 谁想打死了平人,本该抵命。 若不是李孔目救了我呵,那得山儿这性命来!我如今到他家中拜谢孔目,走一遭去。 问人来,这个门儿便是。 孔目哥哥在家么?是谁唤门哩?僧住开门去。 我开开这门,你是甚人?小哥,这里敢是李孔目宅上么?这里便是。 小哥,烦你去报,有一朋友来拜望。 父亲,有位朋友在门首。 请进来。 呀,我道是谁?原来是李得。 你来怎么?李得是该死之人,多亏哥哥救了性命,特来拜谢哥哥。 你也姓李,我也姓李,道不的一般树上两般花,五百年前是一家。 你多大年纪了?小人二十五岁。 我三十岁。 不是我要便宜,我有心认你做个兄弟,你意下如何?哥哥,您兄弟愿随驴把马也。 兄弟,你表德唤做甚么?您兄弟不是歹人,我不是李得。 你不是李得可是谁?您兄弟是梁山泊宋江手下第十三个头领,则我便是山儿李逵。 哎,原来李孔目结交梁山泊强盗!我听者,看他再说甚么。 哎,原来是梁山泊好汉!我待番悔来,则怕兄弟心中不稳实,到如今也罢!兄弟,我无甚么相送。 大嫂,将你那一双金钗与兄弟权为路费。 量兄弟有何德能,受哥哥路费,恩义难忘。 兄弟,拜义如亲,礼轻义重,笑纳为幸。 多谢了哥哥。 兄弟无物回答,这一对匾金环与哥哥权为谢礼,兄弟,我不要,你自拿去做盘费。 哥哥不要,则除是这般。 则今日辞别了哥哥,便索回去也。 兄弟,一路上小心在意。 我出的这门来,哥哥,你放心,日后有事,必当重报。 我本为请史进早赴梁山,遇孔目救我回还。 待日后 当图重报,暗留下一对金环。 僧住,关上门去。 我关上门去。 地下一对环子,我拾将起来,与俺爹爹看去。 爹爹,我才关门去,拾得一对金环。 爹爹试看咱。 将来我看。 哎,谁想他见我不受这匾金环,故意丢下去了,僧住,你将着这环子,不论前街后巷,寻着交与他去。 他去了好多时,那里寻去?僧住、你手儿的拿来我看。 孔目,你好没正经,小孩子家拿着金环子那里赶那人去?这等,二嫂你且收着这金环,待他来时,交付与他。 大嫂,我在衙门中断了一桩事:李得打死平人,我救他的性命,杖了八十,他无甚么谢我,将着一双匾金环子与我,他见我不受,丢下了。 我教僧住赶他不上,拿回来了。 我在这窗外听他两口儿再说甚么。 那匾金环在那里?递与二嫂收了。 他到俺家几日光景,怎生与他收着?孔目,你寻思咱,你取回来者。 若取回来,不生分了他心?过几日慢慢取罢。 我原是此处一个上厅行首,为当不过官身,纳了官衫帔子,礼案上除了名子,脱贱为良,嫁了李孔目。 争奈旧性不改,这府衙里有个典吏姓赵,我瞒着孔目和他暗暗的来往。 我着人叫他去了,这早晚还不见来。 自家姓赵,在这东平府做个典吏。 有这李孔目第二个浑家萧娥,他是个中人。 他原旧和我作伴。 今日又着人来唤。 我须索走一遭去。 可早来到也。 赵令史,你来了也,进来家里坐。 李孔目在家么?孔目往衙门中去了。 今日叫我来你家做甚么?我有一件小事,请你来,咱两个计议。 近日李孔目衙门中救了一个死罪犯人,就认他做兄弟,与他一双金钗做盘缠,那人回奉一双匾金环子。 二嫂,何水无鱼?何官无私?孔目既然救了他性命,那人怎得不来相谢?令史,我听的那人说来,他是梁山泊好汉宋江手下第十三个头领山儿李逵便是。 那梁山泊果然有他个李逵。 原来孔目结交贼人!二嫂,你晓的拿贼要赃,拿奸要双。 如今那匾金环子在谁人收着?李孔目交与我收着哩。 将来我看。 好一双匾金环,可不是梁山泊贼人带的!那人怎生模样,你记的么?那人身材长大,面皮黑色,一部胡髯。 可不是粱山泊贼人黑旋风山儿李逵!如今上司画影图形排门粉壁,捉拿他哩 。 你如今将着这环子,衙门中出首去,我在大人案下,替你分说。 二嫂,我在那里等,你疾便早来。 令史,你如今先去衙门中等着,我便来出首。 我先去,你快些来,下官府尹。 今日升厅,坐起早衙。 张千,喝撺箱。 在衙人马平安!来到衙门首了。 冤屈也!张千,拿过那妇人来。 兀那妇人,伽你告甚么?妇人是李孔目第二个浑家。 李孔目结勾梁山泊贼人山儿李逵,与他一双金钗,那贼汉回了四两重一双匾金环子。 大人不信呵,则这便是金环,金环子正是梁山泊贼人带的。 相公,李孔目是执法吏,怎么交结强贼?相公勾将他来,仔细推问他。 果若是执法犯法,此罪非小。 便与我拿将来。 今日该谁当直?该史进当直。 该刘唐当直。 刘唐,该是我。 史进,你须与李孔目是一路人。 哥,是你当直罢。 刘唐,便与我拿将李孔目来者。 理会的。 我出的这门来。 李孔目,原来你也犯下了,便好道“仇人相见,分外眼明“。 我领着大人的言语,拿他孔目去来。 你看刘唐挟那旧仇,拿哥哥去了,争奈嫂嫂染病,我亲自看哥哥走一遭去。 相公,衙门事请转厅。 赵令史,我且转厅,等拿将李孔目来,快报我知道。 我李孔目不想大嫂染病,服药不效,不知是甚么症侯?孔目,我这病觑天远,入地近,眼见的无那活的人也。 大嫂,且自将息你那身子,我好是烦恼也呵!刷卷才回,从头省会来家内。 大嫂又染病耽疾,空着我两下里难支对。 则为这虚名薄利,生忧的鬓边白发故人稀。 孩儿又语言焦聒,大嫂又性命颠危。 都则为一二载烟花新眷爱,送了俺二十年儿女旧夫妻。 他与我生男长女。 立计成家。 如今便眼睁睁亲看见搂着别人睡,他便心肠似铁,怎不的怒气如雷。 孔目,我这病是忧思愁虑上得来的。 俺家积趱下干柴籴下米,咱可便少甚的?大嫂。 这病若痊可了呵。 我可便谢天谢地谢神祗。 我不愿金玉重重贵,只愿的儿女年年会。 我这里自窨约,多半日。 更有城中房店田中地,我可便愁着不愁衣。 你还待不吃不穿强支持,我只要你将也波息这病体,僧住儿也。 你姨姨早晚在那里?敢是请太医去了也?多早晚去了?早辰间去了。 我画卯呵来的早,他请太医直恁般迟,我看他请不来说个甚的?孔目,你如今娶了这个妇人,将俺那二十年儿女情分都抛撇的无了,你则是向那妇人。 你惩般病,也是自己害的;我但开口,便说顺着小的;他虽不中,你也不是个善的。 那婆娘重一斤,你十六两无偏坠,不由我冷笑微微。 你骂他泼东西,我心知。 您两个等秤称来,都一般轻重高低。 谁与你挑唇料嘴,辨别个谁是谁非?怎生这早晚不见二嫂来?刘唐哥,史进,这是他自犯下来的,教我怎生回护他?早来到他门首,我唤门去。 等兄弟唤门去。 哥哥开门来。 怕惊了他家产妇?过来等我叫。 李孔目,开门!开门!甚么人?这等大惊小怪?待我开开这门。 刘唐、史进,你做甚么大惊小怪的?怎生大惊小怪的,你家里不敢那?哎,你个狠公吏休唱叫,刘唐靠前来,你看波俺家里有不快的。 衙门中勾你哩。 为甚么苫眉努目闲淘气,你来我去无些礼,揎拳罗袖乔声势?适才个打门时叫的你嘴皮干,有一日到衙门中呵。 我敢粗棍子杵的你腰节碎!你要打我,且等我今日锁你一锁,我伸与你脖子,你敢锁我么?我怎么不敢锁你?锁可容易开可难。 大嫂,只怕我有错了的文案,折证的明白,我便来家也。 孔目不知为甚么勾当,只怕那小妇告下状来。 我又不快,眼见的无那活的人也!差的刘唐勾李孔目去了,这早晚还不见来?大人,勾将李孔目来了也。 张千,拿过那妇人来。 大人,有的事罪坐家长,容小人自认,怎生勾的二嫂来?二嫂。 大嫂迷了眼,怎生叫二嫂?你有甚事在这里?是你犯下事,怕不连累着我那!李孔目你知罪么?小人不知罪。 李孔目,有首告你结交强贼,受了匾金环一双。 你是执法的人,怎生犯下这等勾当?大人可怜见,小人是知法的人,怎敢结交强贼?并无此事。 大人,不打不招。 与我打着者。 你从实招了罢。 那里有令史每结勾强贼理,如今世上媳妇论丈夫的稀!这金环也只在我家权顿寄,我应当吃不出首的官司罪。 他乱打拷教我招承个甚的?一壁厢官司又临逼。 我可甚家有贤妻!刘唐,与我打着者。 我那里受的这般苦楚。 我知道了,这妇人当初与赵令史有奸,也要娶他来。 这是我的不是了也。 告你个掌王法的党太尉,告你个葫芦提的包待制。 哎,你个有丈夫的萧行首,天也送了我的匾金环柳盗跖。 一杖起一层皮,畅好是腕头着力。 可正官不威牙爪威,直恁般有气势?打到有五六十,你休学俺做小的。 将普天下小妇每拘刷来,一搭里砧刀上剁做肉泥,大锅里熬做汁。 您不信,试尝波。 他则是一般、一般滋味,我吃了六问、六问三推,我如今手掴着胸膛悔后迟。 我当初凭着良媒取到我家里,换套儿穿衣,拣口儿吃食。 这婆娘饱病难医,把赃物收执,早报与官知,断送我头皮。 我劝你这一火良吏,再休把妓女娶为妻,则我是傍州例。 李孔目,休闲说,你招了罢,罢!罢!罢!是我结勾强人来。 既如此,将李孔目下入死囚牢中去者。 理会的。 上了枷,送入牢中去。 李孔目在衙门中,我送这一双儿女去,可早来到也。 李孔目,我每是街坊邻舍。 你大浑家亡化过了,这是他一双儿女,我交付与你,我回去也。 多谢,多谢。 只因这妇人呵,气死我儿女夫妻。 罢、罢、罢!折倒了铜斗儿好家缘,锦片似庄宅地。 他一刬的瞒心昧已,湛湛青天不可欺。 谁承望财散人离,见儿女哭啼啼。 我眼见的无那活的人也,这两个孩儿要在他手里过日子,只得回嗔作喜,告他一告。 二嫂。 我则索把你来央及:你是必抬举他来长大日。 你放心的死,我知道。 谁承望匾金环事起,则为我贪图些小利,李孔目也。 今日个得便宜翻做了落便宜。 兀那妇人,你随衙听候,另日发落。 莫怪咱贪酷王法无私曲,只因赵令史送了李孔目。 一对匾金环,入官充罚赎。 若是萧娥没老公,今夜衙里宿。 第二折手拿无情棒,怀揣滴泪钱。 晓行狼虎路,夜伴死尸眠。 自家刘唐便是。 今日李孔目结勾梁山泊强贼山儿李逵,受了他一付匾金环,招伏已定,下在牢里!当初我误了假限,直厅打了我四十;今日他也犯下来了,下在牢里!与我拿出来!旧规犯人入牢,先吃三十杀威棒。 这三十杀威棒就打死了。 看史进面皮,饶了他罢。 他今日也有哀告我的日子!哥哥休记旧恨。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且入牢去。 兀那李孔目。 我这一回有些闷倦,你唱个曲儿我听。 我有甚么心肠还唱曲儿?你若不唱,我一顿棍子就打死你!哥哥,小曲儿也罢。 你不要唱旧的,你当初怎生娶那小浑家,他又怎生出首,你都要唱在里面。 哥,我唱,我唱。 刘唐你是狠爹爹,整折倒了我三个月!都则为偷寒送暖,我和他义断恩绝,那婆娘衠一味嫉妒心,无半米着疼热。 指望和意同心成家业,到送的俺子父心两处分别。 邓婆娘这其间知他是醒也醉也?我如今知他是死也活也?僧住、赛娘儿呵知他是有也没也?史进,我如今吃饭去,你休解了他绳索,我便来。 哥哥,你当初上花台,做子弟,怎生受用快活?你说一遍,我试听咱。 兄弟,一言难尽。 我说你听:想着俺二十年把笔将儒业学,兄弟,我为这妇人呵。 折倒了铜斗儿好窠巢。 怎承望浪包娄官司行出首,送的个李孔目坐禁囚牢。 岂不闻天网恢恢,也是我自受自作。 赤紧的有疼热大浑家亡过了,想俺那小冤家苦痛嚎啕。 我不合痴心娶妓女,倒将犯法罪名招。 送的俺一家儿四分五落,又不敢声扬,我则索心中窨约。 没来由惹下风雹,撞着这冤业难消。 又不曾把神灵触忤着,怎做的犯法违条。 我如今身缠铁锁,顶带沉枷,你教我怎得逍遥?兄弟也,我且歇息一会咱。 哥哥睡了,我也歇息者。 我是李孔目的孩儿,与俺爹爹送饭,可早来到也。 爹爹,爹爹。 兀的不是僧住、赛娘的声音?史进兄弟。 史进醒科,云)哥哥怎的?我恰才困腾腾盹睡着,牢门外谁唱叫?听多时认的语声高。 为甚两三番把兄弟厮定搅?多敢是小冤家来到,告兄弟休得怕勤劳。 这叫门的不是你两个孩儿那!兄弟,是僧住、赛娘送饭来。 我出去开开这门。 真个是孩儿送饭来牢子哥哥把门开,怎不教我泪盈腮?两个冤家别无事,只为负屈亲爷送饭来。 孩儿,痛杀我也。 你在这里,将饭来我拿与你老子吃去。 我关上这门,哥哥,孩儿送饭来,你吃些。 我将这一匙饭口内挑,孩儿在牢门外叫了几遭。 我为甚两下里自量度?爹爹。 孩儿我可也刚应的一声,猛呛了。 展污了你衣服便休嗔,告兄弟可怜见且耽饶。 污了衣服不打紧。 哥哥,你有甚么言语?兄弟,我眼见的无那活的人也。 着孩儿过来,我看一看,死也死的甘心。 哥哥,我着孩儿进来。 我开开这门。 孩儿。 跟我进来,看你父亲去。 爹爹。 我送饭来。 孩儿,兀的不痛杀我也,僧住,你那头上怎么破了来?是二娘打破了来。 孩儿,兀的不痛杀我也。 把孩儿相凌辱,折倒的黄瘦了,使不的你家富小儿骄。 头上虱如喷饭,我心中如刀搅。 把衣服扯得似纸提条,哎哟、僧住、赛娘儿也,这是儿女每没爷娘的下梢。 吃了几杯酒,牢中看贼去来。 开门来!刘唐来了也,教孩儿且躲在一壁者。 我开开这门,哥哥来了也。 史进,你敢把囚人放了绳索来?您兄弟怎么敢?我试看去。 兀的不松了绳索也?这两个小的,是谁家的业种?哥哥,只打我罢,饶了这两个小的。 你看我痛煞煞怎动摇?脊梁上粗棍子拷。 这两个业种是那里来的?把僧住支杀的拖将去,连赛娘合扑的带了一交。 哥哥,你莫心焦,把往事从头还报。 白日里非草草,牢狱中闹吵吵。 将军柱钉头发梢,十字下滚肚索,紧邦邦匣定脚。 我可甚上床犹自想明朝,养小来,防备老。 不提防哥哥蓦来到,哥哥,你休躁暴,孩儿难打熬。 我在家中打那两个业种,一会儿不见了他。 我往牢里看李孔目去。 牢子哥哥,开门。 甚么人叫门?我开开这门。 哥哥。 我来看李孔目哩。 你进去。 你那两个小的也在这里。 好也,你两个小业种,原来在这里!这都是后尧婆凶恶,把孩儿打拷挝揉。 狠牢子又来添绳索,教我怎禁着!哎,你个女多娇,则被你断送我也地网天牢史进,把李孔目下在后牢里去。 理会的。 我眼见的一命抛,也留不得三更到。 孩儿也,你则去街坊邻里宿今宵,赤紧的着疼热的亲娘亡化早。 害的人七颠八倒,天那!这都是我五行中恶限怎生逃。 刘唐哥哥,我央及你,我与你两锭银子,你把李孔目盆吊死了可不好?你放心,都在我身上。 你若盆吊死了李孔目,我再相谢。 若死了时,和我说一声儿。 要活的难,要死的可容易。 那李孔目如今是我手里物事,搓的圆,捏的匾,拚得将他盆吊死了,一来赚他几个银子使用,二来也偿了我平生心愿。 我且吃杯酒去,再来下手,不为迟哩。 第三折我把李孔目盆吊死了,如今拖他出去。 丢在死人坑里。 把李孔目尸首丢在这坑里。 呀,兀的不下雨了。 我回去罢。 一灵真性离子躯腔,又被雨和风半空飘荡。 我这里头瞑眩,眼獐狂,七魄俱亡,刬的醒回来怎承望!听的人说俺爹爹死了,我去看咱。 兀的不是俺爹爹!又不是梦儿中精神惚恍,又不是身死后魂气悠扬。 又不是实丕丕地狱间,又不是席飘飘天堂上。 多咱在鬼门关被叫转还乡,待我手摸着心头暗酌量,毕竟个是真是慌?是那个扳我脊梁?是那个摸我胸膛?是那个把头发水揪、胳膊来搪?是那个喳喳的高叫在耳边厢?原来是僧住和赛娘!他救到有半响,也则为父子每情切切,因此上儿女每意慌慌。 爹爹,你适才已死了也。 是我每叫转来的。 儿也,这几时在那方?怎不见频来往?莫不是晨昏茶饭无人掌?瘦的你也损伤。 不要说起茶饭,那二娘不打我也还好过。 苦也啰你没了亲娘,偏留着二娘,把你来打的个不成模样。 常言道隔层肚皮隔垛墙,怎想他知疼着痒!刘唐吊死了李孔目,则怕他说慌。 我自看去。 兀的不是李孔目?孔目也。 我来看你哩。 他、他、他假提着泪两行,怎觑他这趋跄。 孔目也送衣服与你穿。 你大古是送千里寒衣女孟姜,可教我忙也那不忙,穿不的你那好衣裳!令史呵赛张鼎千般智量,哎,你个萧行首八步周行。 尽着你风流情况,做出些轻狂势相!我这里左想、右想,不见了僧住、赛娘,这不是僧住、赛娘?儿也和俺李孔目一般悲怆。 孔目,你敢饿了,我去备些茶饭来与你吃。 那婆娘,他觑咱如粪壤。 公然的作祸为殃,巴不得中箭着枪。 还有甚心忙意慌。 待将咱好供养!这场去向,又做出甚商量?浪包娄转眼机谋广,恶公人狠似虎和狼,恨不的把我泼残生逼勒登时丧!刘唐!刘唐!孔目娘子,你叫我怎么?我央及你盆吊死李孔目,怎生又活了?要活的难,要死的易,我着他还牢去。 若死了呵,我再与你一锭银子。 这打不死的贼,果然又活了,你仍还牢里去。 刘唐哥,我也曾替你同在衙门中来,直这般狠也?哀告你个刘唐,可怜我媳妇先亡,儿女凄惶,我又遭着官防。 你也曾共府同堂,岂没半点情畅?只指望旱苗逢澍雨,怎忍教枯草打严霜?愿哥哥做主张。 暂宽我片时光。 便今生死甘当,来世里把恩偿。 你是死罪重犯,则除死罢了。 不死怎么放得你在外面?快还牢去!呀,他把我死羊般拖奔入牢房,依旧硬邦邦匣定在囚床,便铁石人看见也心伤。 非是俺口强,则不如早些儿死了落可便早收场。 横拖倒拽牢门上,前合后偃回头望。 嘱咐了僧住,叮咛与赛娘。 畅道拖出我牢门,和你娘坟同葬,烧一陌纸,瀽碗凉浆。 欲要俺父子每团圆,则除是做一个梦儿想。 第四折上山鞋履不闻声,下山锣鼓便齐鸣。 蓦然一阵风来处,知是强人带血腥。 某山儿李逵是也。 今有李孔目为我下在死囚牢里。 我问宋江哥哥告了一个月假限,将着一包袱金珠财宝,下山去搭救李孔目走一遭去。 拜辞了宋江哥哥,并不辞道路奔波。 此一去亡生舍死,救孔目出地网天罗。 自家史进便是。 如今李孔目被刘唐盆吊死了,谁想又活了,复还入牢中,我须看他走一遭去。 涧水潺潺绕寨门,野花斜插渗青巾。 带糟浑酒轮盆饮,叶子黄金整秤分。 某乃宋江手下头领,绰号活阎罗阮小五的便是。 奉宋江哥哥将令,着我持两纸书招安史进、刘唐。 我远远的跟着,说这个人是史进,我试问咱。 敢问尊兄贵姓?在下史进。 既是史大哥,俺宋头领着我送书来,请哥哥上山。 好也,你原来结交梁山泊好汉!不是,不是。 此位是准?在下刘唐。 宋头领也有书与哥哥。 好也,你原来结勾梁山泊强人!罢、罢、罢,俺一同到牢中救了李孔目,同上梁山见及时雨去来。 躲难逃灾,行行里两步一蓦,行不动东倒西歪。 则我这五魂绝七魄散。 撇在九霄云外。 流泪盈腮,恰便似蝴蝶儿滚成一块。 则我这两只脚似腾空,魂灵儿如渡海。 想着那婆娘一片狠心肠,畅好是歹、歹!这都泼令史使的机谋,狠公人出的气力,争些儿李孔目被他残害!留下买路钱者!来人休得造次!兀的不唬杀我也。 你可便恰才到来,他便待将咱杀坏。 唬的我战战兢兢,悠悠荡荡,跪在尘埃。 猛抬头,观觑了,失惊打怪,我道是准。 原来是匾金环故人犹在。 太保,你认的我么?你是谁?我是李孔目。 谁是李孔目?则我便是李孔目。 我听言罢笑盈腮,慌忙扶上土坡台。 云影万重疑是梦,月明千里故人来。 哥哥,你认的兄弟么?则我便是山儿李逵。 这一场天来大利害,则为那匾金环惹祸招灾。 哥哥,你既在牢里,怎能勾出来?这都是刘唐打开了牢狱,史进救了我尸骸。 今日得遇你个英雄剑客,恰便似鬼使神差。 哥哥,这事怎生犯了来?则被那浪包娄出首不须猜,官府怎么就信了他?则这匾金环早做了我犯由牌。 那小妇好狠也!为受了些碜可可湿肉伴干柴,不想今日遇着兄弟,还有性命也恰便似九重天飞下纸赦书来,好教我伤也波怀。 都是命合该,到今朝才跳出这连环寨。 哥哥,你怎生得出这牢门来?兄弟,这里有两个大恩人,你和他相见咱。 在那里?两个兄弟,来与李逵兄弟相见者。 二位是谁?这个便是刘唐、史进。 两位哥哥,当日我到东平府来,改名李得,本奉宋头领将令,着我下山招安你两个。 不想为打死了人,是李孔目救我性命,迭配沙门岛去,不曾见的你哩。 俺一齐上梁山见宋江哥哥去。 赵令史,有这两个业种,被他牵带不便,不如在这旷野里,你将他勒死了罢。 我知道。 兀的不有人来也,俺赶将去。 有人来了,俺走、走、走!李山儿赶人去了,有两个小的,勒死在这里。 想那人也是不良的。 兀的不是僧住、赛娘,被奸夫、淫妇勒死了!我索救孩儿咱。 我连忙将绳解开,早是我快疾来。 猛然见了觑明白,险些儿活惊杀。 早是我到来,救的你醒来,怎忍见屈死在荒郊外。 想着他淫妇奸夫其情忒歹,只待要斩绝了咱家代。 他使着毒害,做这场布摆,据情理难容贷。 天也不盖,地也不载,哎,则俺那贤慧嫂今何在?哥哥,拿住奸夫、淫妇了也。 将他两个剖腹剜心,俺做按酒。 将这两个泼男女拿到梁山上杀坏。 与李孔目同见我宋头领去。 你将咱做死的般相看待,怎知道还能挣□?却原来你也自投下舍身崖,倒要我替你扛抬。 萧娥呵,你在丈夫面上偏生狠,令史呵,你在官府前头使尽乖。 到今日还咱债,可不道仇人相见,分外明白!想着你黑的是心,白的是财,只要图人性命将人害。 且看鬼门关上谁先到,枉死城中那个该。 毕竟是行短的天教败,少不得将你心肝百叶,做七事家分开。 某。 宋江是也。 昨差阮小五招安刘唐、史进去了,又差山儿李逵救李孔目,都不见上山来。 小偻儸,查看山冈,看他来时,报复我家知道。 哥哥,你兄弟来了也。 你每都来了也。 谁是李孔目、刘唐、史进?这个是李孔目,这个是刘唐,这个是史进。 兀那绑缚的是谁?这妇人是出首李家兄弟的,叫做萧娥。 烧鹅倒也好配酒。 那厮是赵令史,是这妇人的奸夫。 那两个小的呢?这叫僧住、赛娘,是李家兄弟一双儿女。 李孔目、刘唐、史进,都做山上头领。 将这两个泼男女剖腹剜心,与李孔目雪恨报仇。 一面杀羊造酒,做个庆喜筵席。 多谢了哥哥。 谢仁兄拔救死再生,似枯枝得雨花再开。 将奸夫淫妇都杀坏,方显的义气仁风播四海。 俺梁山泊远近驰名,要替天行道公平。 忠义堂施呈气概,结交尽四海豪英。 差李逵下山探听,到东平偶见相争。 只一拳将人打死,被官司拷打招承。 论律法本该抵命,李孔目搭救残生。 李山儿知恩图报,送金环聊表微情。 被小妇当官出首,将孔目熬尽严刑。 阮小五入牢打探,兼请他刘史同行。 萧行首剜心剖腹,赵令史号令山城。 今日个英雄聚会,一个个上应罡星早准备庆喜筵席,显见的天理分明。 题目李山儿生死报恩人正名都孔目风雨还牢末
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首诗描述了诗人徐志摩在康桥的情景和感受,他轻轻地来到这里,轻轻地告别,像云彩一样飘忽不定。他看到河畔的金柳和波光闪耀的景象,心头荡漾着美丽的影像。他感慨软泥上的青荇和水草的自由,愿意做一条水草,享受它的自在和随意。 诗人徐志摩也看到了康河中的一潭,那里并不是清泉,而是虹的颜色。他认为这是一个彩虹般的梦想,让他兴奋地向前冲,满载着星辰辉煌,在星光的映照下歌唱。 但是,当他意识到夏虫们的沉默以及今晚的寂静时,他开始感到内心的哀伤和离别的悲伤。他最终悄悄地告别,带走自己的思绪和情感,但并没有带走任何云彩,表现出他对自然的敬畏和爱护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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